第14章 殺豬做菜

金世萊昨天晚上還安排了今天早上的夥食，這讓郁小閑很是意外，身邊的錦娘也覺得不對勁，不過郁小閑很快就做出了解釋說到：“金大官人是客棧的大股東，過問客棧裏的事物是自然的，我有一次和他聊天的時候說過，豬肺燉海帶是挺好吃的，花生米幹蘑菇燉豬心也是很好吃，還把怎麽分豬肉的事情告訴了他。大約是金大官人自己想嘗新，所以才安排在回鄉前弄出了這些吃食。既然是這樣，大家就一起用飯，底下的人也不用侍候，東西要是夠，你們全去廚房吃。”

這個院子已經改造了，原先的馬棚弄出了一邊做了廚房，下人們聽說不用侍候就立刻散了。四婆拿來了大半桶看上去十分誘人的豬血湯，還有三十個雜合面的饅頭，不趁熱吃就涼了，於是她帶著仆從們去傍邊的竈間吃飯。頭一次和太太見面就同坐吃飯，雨柔有些害怕，她幹脆站起來，打算服侍郁小閑吃飯。沒想到郁小閑是因為真的餓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兩張雞蛋餅和一碗桂圓肉餅湯給吃光了，絲毫沒有作秀的樣子。

郁小閑吃完的時候，錦娘和魚肉幾乎就沒有吃什麽。錦娘覺得不妥，臉都紅了，郁小閑就對錦娘說到：“你們慢慢吃，我不想耽誤時間，把話撂下就要回去理事。”

雨柔膽小，就要放下碗，郁小閑說到：“你不必客氣了，我說幾句話，算是教你。你這樣的性情，就只能靠著別人過日子了。靠著別人卻不能不拿出一點本事，這賣唱的事情也不能保證一直能替你賺到生活費，所以這個院子你要好好用上。這樣吧，唱曲的錢，你和翠柳商量著分，沒有她幫你。那些錢也不能到你手裏，你多少要分出一些給她才好。等你賺到二百兩銀子，還了我們家的錢，剩餘的銀子叫陸三少慢慢還。千萬不能把自己的錢貼補男人。一個吃軟飯的男人是不懂珍惜女人的，另外你應該是在簾子後面唱曲的，這事情不能讓陸三少知道，將來他可以用這個理由嫌棄你，不承認你的名分。”

雨柔羞澀地說到：“少爺不會的，他晚上絕對不敢留宿在這裏的，就算是白天也只是在路過的時候和我見上一面。現在他是一門心思賺錢養家，我賣唱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他，這是翠柳姐姐教過的。”

郁小閑點點頭，又問雨柔說到：“針線上，你和自己家帶來的丫頭婆子都不差吧？除了唱曲，養活這麽多人也不易，三兩銀子的月錢，實在是連溫飽都成問題。我有心幫你一把。陸三少帶來的人是留著監視你，還是真的是來照顧你，你心裏有數嗎？那對夫妻是否可靠？”

雨柔聽到這些話一下子就楞住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情郎會這麽做，錦娘覺得郁小閑的話重了一點，趕緊解釋到：“雨柔，你這樣的身份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個外宅，主人當然要防著你在他不在的時候和別人私通了，或是卷帶私逃，不過三少肯定不會這樣想。他一個沒錢的少爺怕什麽卷帶，還有你的性情是這樣順服，對他是真心的，他如何會提防你。我聽你的大姑子說。陸九夫妻原來是服侍少爺從小到大的仆人，少奶奶嫌棄他們幫扶少爺，才打發了。三少是個念舊的人，看他們活得不好，所以才把他們放到你的身邊。”

聽到這些話，雨柔的臉色才好了些。她對郁小閑說到：“少爺給我的兩個人對我們主仆都挺好，不用太太掛心。”

郁小閑嘆了一口氣，說到：“你不在意，我也不勸你了，不過你唱歌賺錢的事情還是瞞著他們好。我打算包了你家的吃喝家用，讓錦娘和翠柳幫著你在這樓裏做些小買賣，等到陸少爺把債還清了，我們還可以談分紅的事情。這個主要你做，還是我請你家大姑子，少爺一起談呢？”

雨柔支吾地說到：“太太和少爺說吧，其實他應該沒什麽主意，還是請大姑來做主。”

郁小閑說到：“既然是這樣，從此你就跟著錦姨娘好好學些當家理事的本領，將來若是能進陸家的門，我也希望你能順當地活到終老，也不枉錦姨娘對你的一番照顧。”

錦娘聽到郁小閑這麽說，趕緊對雨柔說到：“你趕緊磕頭謝謝太太的大恩大德，你若是得了太太的照顧，這一輩子都有靠了。”

雨柔雖然不明白錦娘的話，可她還是趕緊跪在地上給郁小閑磕了頭，郁小閑並不扶她起來，只是說到：“福緣是自己爭取的，但願你好自為之，不要犯渾。”轉臉她又對錦娘說到：“你讓玉紅兩姊妹開始布置屋子，這裏收拾地不宜待客。趙岐買來的貨物裏面有瓷器，鎮上也能買到還算看得過去的家具，你就指揮著人把物資布置起來，也不用太省，將來這些還能搬到我們新宅子裏用著。這一處也能做些茶葉，大理石之類的買賣。錢不夠，到我這裏來拿就好。”

錦娘領命之後，郁小閑又說了一句，：“等這裏收拾地差不多了，晚上擺一桌小席面請陳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都來我們院子喝酒吃飯，你到了未時末一定要把菜收拾出來，家裏今天殺了豬，我會讓拿些好肉和墨魚，魚，肥雞過去，酒水上你也不必另外買。我會讓人送過去。”

麻利地把這裏的事情吩咐完了，郁小閑就在四婆的護送下回到了客棧那邊，隨後她派人去請陸家二少奶奶到客棧一聚，說些要緊的話。趁著請人的功夫，郁小閑去看了看家裏的豬肉是如何處置的，那些細分豬肉的方法，她曾經在商路上跟金世萊說過，也不知道怎麽的，他卻提前替自己布置了，也算是幫了自己的忙。那樣血淋淋的場面，親身經歷，也挺怕人的。

王順子媳婦看見郁小閑過來了，馬上過來請安，說到：“太太，奴婢沒想到金大官人是那樣有才的人，連殺豬分肉的事情都算得那麽精細。我們請人殺了三頭肥豬，殺豬匠不要銀子，討了三幅豬腰子，豬肚子給他家坐月子的兒媳婦吃，又另外要了兩對豬腳，五斤好肉。他還誇我們家養的豬是全縣第一呢。”

郁小閑看到王順子媳婦眉開眼笑的樣子，就覺得金世萊確實幹了好事，這樣也沒白費自己送銀子，說好話一場，於是她問到：“那些豬肉具體是怎麽分的，我看你的豬血湯就挺好的。”

王順子媳婦高興地說到：“豬心燉了幹蘑菇花生，豬肺燉了海帶，搭著鮮肉小包子賣，已經被客商和榴花院的買光了，都說味道好，足足收回了兩貫多錢，當得上二十斤的好肉價錢。豬血我們幹活的人吃完了，多餘的就給了包飯的客商當早點。豬肝，金大官人說應當給孩子們吃，我包好了，等一會兒拿一副給少爺小姐吃，另外的，我讓冰月小姐帶進山裏，讓梅老太太做湯給孩子們吃，豬胰子說是要做護手的香皂，我們不會，留下來交給太太您帶去。剩下的豬頭，腸子那些下水和豬尾巴，碎肉現在全在鍋子裏鹵煮，金大官人說太太喜歡吃大蒜炒豬鼻子，我們一定給您留著。小腸我們正在剝腸衣，香腸我們不會做，還請太太指點。骨頭燉湯，金大官人說再放兩只雞同煮就是高湯了，做菜放一點就特別鮮，我已經煮上了。剩下的好肉已經稱過了，一共是八百三十二斤，裏脊肉，還有六個蹄花，一些肥膘肉，一百斤排骨被劉家買去了，給了七兩銀子。剩下的肉做了包子，還有不到七百斤，冰月小姐拿走了兩百三十斤，說是太太給山裏的人賞。現在廚房裏還剩四百多斤肉，請太太示下，該賣還是留？”

郁小閑沒想到金世萊對食物的處理聽得如此用心，這些事情要是自己到現在才想到就晚了。四百多斤肉分在自己近兩百號手下的名下並不多，還是不要賣了。郁小閑說到：“那些肉不要賣了，今天再派車送三百斤到山裏去，讓梅家舅母腌制臘肉，再給大夥紅燒一頓，略解解饞。剩餘的，你們這些人也吃一些，再做菜賣給客商，這個天反正不容易壞。等一會兒送豬肝的時候，到我們的水塘裏撈一條三斤以上的魚，再送一只肥雞，墨魚我拿給你，其餘的你再搭配些肉和菜，今晚我在錦娘那邊請人吃飯。”

王順子的媳婦從郁小閑手裏接過三兩墨魚幹之後，就去處理事情去了，郁小閑擺在屋裏的炭爐上的水剛可以泡茶，四婆就把陳家二少奶奶陳陸氏請來了。這個陸氏當日就和郁小閑只有兩三面的緣分，今天突然被邀請過來也是一頭霧水，想來想去估摸著還是清雅院的事情。是錦姨娘擅自做主借錢惹惱了當家太太，要談那二百兩銀子的事情，陸氏也會很煩惱。過年了，總不能把首飾頭面拿去抵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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